2014年4月12日 星期六

連最皮的都告狀:「他害我們沒辦法學習。」-蘿蔔頭

昨天去代課上專注力武術,小朋友好久沒看到我,很熱情的跑來擁抱,
尤其是蘿蔔頭,整個跳上來。
很久沒看到蘿蔔頭,小二了吧,長高了,臉也圓了一點。

以前剛來這班敎了一個暑假的防身術,
主任私下指著剛經過的小孩(蘿蔔頭)告訴我他有過動傾向,
那時他剛升小一,個子高高的,看來就像是小三的學生。

那時他一進來上課,學生紛紛立刻表示不願意跟他一起上課:他都很吵、他會打人…
連班上最皮的都告狀:「他上課都不聽話,害我們沒辦法學習。」
蘿蔔頭一臉無所謂,毫不在意的站在旁邊…

上課沒多久,蘿蔔頭果然開始遊走嘻鬧,動手推打他人,
再怎麼制止,就是乖個1分鐘…
同學不斷告狀:「老師你看,他就是這樣,不要給他上啦…」
我告訴同學:「蘿蔔頭不是故意的,就像有人感冒會忍不住打噴嚏一樣…」
同學似懂非懂的接受了,但沒多久又是抗議聲四起,而蘿蔔頭還是一臉無所謂。

後續的課,對我對蘿蔔頭都是一種試煉…
暑假的防身術班很快過去了,我也交棒給下一位老師。

這次代課再看到蘿蔔頭,一邊高興卻也不免煩惱。
再加上有位中班的小孩冬冬也要擠進來,跟大哥哥們一起上,真是雪上加霜...
看到這小朋友充滿期待的表情,實在無法拒絕,就讓他進來吧,
想說他哥哥也在,可以幫個忙...

沒想到他哥哥一看到他就說:
「你四歲,你不能上。」「我五歲!」小子不認輸
「你四歲,媽媽說你四歲。」「我五歲!阿嬤說我五歲」…要哭了
「你四歲,你四歲,老師不要給他上。」哥哥拉著同學跑到另一個角落
「我五歲!我五歲!」脹著臉追了過去。
我嘆口氣:「我們一起練拳,就是同門師兄弟,同門師兄弟要懂得互相包容尊重…」
好說歹說的才讓哥哥停止語言排擠…,而蘿蔔頭在旁靜靜的看著。

我開始帶操,冬冬脹著臉,努力的跟著,有點辛苦,
只見蘿蔔頭站到冬冬身後,握著冬冬的手,把手把手的帶著,表情十分溫柔。
冬冬並不領情,被帶幾次後,就甩開他要自己做,
蘿蔔頭抓抓頭站到他旁邊做操…眼睛常常顧著他,
冬冬一不會,蘿蔔頭就過去敎他,卻常被冬冬揮開,
有時蘿蔔頭會閃過不悅的神情,但很快又恢復溫柔的樣態…

下課後,蘿蔔頭在我旁邊穿鞋,我忍不住讚美他起來:
「你還記得剛來練時,單腳站,站的跌來跌去樣子嗎?」
他笑著點點頭,「今天我看你可以站這麼穩,進步真的好大阿」又笑著點頭。
「而且我看到你很有耐心的幫忙冬冬練拳,我真是以你為榮。」這次他很不好意思的搔頭。

離開時我跟班主任談起蘿蔔頭的表現,班主任邊摸蘿蔔頭的頭邊說「上課真的穩多了」。
我知道蘿蔔頭的穩定度離一般的孩子還有些距離,但他卻表現出了罕見高貴的同理心,
這讓我回家的路上,除了喜悅外,還壟罩在一股平靜包容溫柔的氛圍中,久久不散。

蘿蔔頭被排擠,想來不是只有一天兩天的事了,他假裝不在意不代表沒有傷口
悲傷的人才懂得傷悲
過動,對一般孩子來說,是個污石。
那天,我看到一位高貴的靈魂將之轉換為皇冠寶石。

2013/04/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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